第三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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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帆帆反倒把眼泪眨了回去,噘起小嘴亲亲她,死死地抱紧她的脖子,生怕下一刻她会不见。
诸航不知这话是褒还是贬,她就当是褒吧!这个时代什么最珍贵?个性!
诸航义愤填膺:“绝对没有!”小艾是给电脑游戏画图的,接触多的是仙剑、游侠一类的,耳濡目染,没要求买个绳床、吊床什么的,就非常明理。
就在这时,同学莫小艾给她打了个电话。什么事没说清楚,一直在电话里哭。她吓得不轻,看看帆帆玩得正起劲,心想跑开一会儿应该没事的。
莫小艾又嘤嘤地哭了起来,诸航没辙,打电话把师兄叫过来赔罪。师兄苦着脸,一副苦大愁深的样:“我也嫌木板床硬,可她每天趴在电脑前工作,颈椎不好,医生说就得睡木板床。”
莫小艾心虚,眼泪擦擦,假装地上有钞票,看得很专注。
这天是月中,月大如盘,院门一推,满院像落了一层霜,她先叫了声:“小帆帆,妈妈回来喽!”
没人应声。
莫小艾哭声戛然而止:“不睡一张床,还结个什么婚!”
诸航逛超市时,看到里面新建了个儿童乐园。其中有一个是沙田,晚上有很多孩子在那玩沙子。她看孩子们个个玩得开心,有天心血来潮,把帆帆也抱过去了。负责带帆帆的唐嫂那天身体有点不舒服,没一起去。
莫小艾交代,她和师兄已经恋爱八年了,在读初三时就好上了。诸航一直认为小艾是晚熟的孩子,想不到她早就熟透了。反倒外表熟透的宁檬同学,至今还不知花落谁家。
“当然!只要是你送的,不管什么,我都喜欢!”
卓绍华深深看着她,郑重点头。然后小心地把打火机揣进口袋中。揣了一半,手机响了。他看了下号码,对诸航说:“你先进去看大姐,我接个电话。”
诸盈吁出一口长气,放松了神情:“哦,这就好,帆帆在家吧!”
诸航一跺脚,撒娇地上前抱着诸盈:“姐,人家就犯了一次错误,你别揪住不放!”
首长都没要她替帆帆洗澡,洗完后把帆帆抱上了主卧室的床,慈祥地给帆帆讲睡前故事,还夸帆帆是男子汉,勇敢面对困境,没有掉一滴泪。
“猪,我每天在电脑上工作十几个小时,颈椎又酸又痛,想睡个水床咋了,他偏偏就不同意,非要买张木头床。你说我哪里无理取闹了?”莫小艾泣不成声,语不成调。
师兄哼了声:“女人事就是多!”就拽着莫小艾回家去了。诸航摸摸鼻子,也打道回府。
诸航一头汗水地向他奔去。
也是哦,诸航皱起了眉头。
诸航沉思了一会儿,回道:“你觉得我变化大吗?”
“帆帆!”诸航喘着大气。
小帆帆猛地抬起头,他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,又连忙睁开,仿佛怕这是自己的错觉。
诸航张开双臂,抱起他,察觉到他小心儿跳得非常快,小嘴巴扁来扁去,肩膀一耸一耸,小手冰凉。两粒泪珠在他眼中滚来滚去,就是不掉下来。
诸航欢喜地进去了。
师兄挥手:“你是个例外。”
唐嫂从屋里跑出来,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,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她。
诸航吐吐舌,挤眉弄眼地赔着笑。
诸航扔了个白眼过去,二话不说,让师兄把那个不知感恩的女子带回去调|教,少在这里丢人现眼。妻不教,夫之过。
他站起身。他走路还不平稳,跌跌撞撞的。
北京的房价像芝麻开花——节节高。凭莫小艾和师兄的能力,最多租个四环外的小居室凑活过日子。幸好两家家长帮忙,给两人买了套二手房,欢欢喜喜装修完毕,开始添置家具。
小帆帆真的讲义气,在首长的故事中,不时插一句:“妈妈……”
诸航默默在心中向姐夫说了声对不起,“这个只是装饰,不可以……常用!”
此时,夜色已浓。
诸航脑中电闪雷鸣,她“啊”了一声,扭头就往外跑。
诸航纳闷地眨眨眼:“首长在外面接电话!”
“当然不是!”这话直戳诸航的伤心处,她没有床的。有时候,上半夜睡在首长那,下半夜睡在小帆帆那儿。有时候,上半夜和小帆帆睡得好好的,早晨醒来,身边躺着首长,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过来的。首长说,在她出国时,他已经培养了帆帆独立的良好习惯。她一回国,向小帆帆示好,两人搂了一块睡。这下好,几个月的教育成果土崩瓦解,首长的教育宣告失败。
“小艾她可能是婚前恐惧症!”她勉为其难地解释。
她羞愧得捂着脸,想撞墙自尽。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小帆帆的床上,没有勇气面对那俩男人。
诸盈正在电脑前忙碌,听到脚步声,朝外看过来。看清来人是诸航,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喜悦,反而是紧张地跑出去,两边张望着。“航航,你一个人来的?”
“我们都吵三天了,他不让步。怎么办?”
诸盈是大堂经理,每天都要等到对好账后才下班。诸航熟门熟路地进了诸盈的办公室。
莫小艾要结婚了。
诸航想了想:“要不,一人买一张床?”
小帆帆看见那么大块的沙田、小桶、小勺子,激动得直叫唤,摆着两条小胖腿扑上去。诸航笑眯眯地在外面看着。小帆帆先是挖了个沙坑,然后堆了个沙堆,看旁边大一点的女生在筑沙堤,他也跟着学。
诸盈瞪着她:“你真敢说,那次错误还小?”
“对不起,妈妈是个大坏蛋,把帆帆给忘了,你不要理妈妈!”诸航没出息地抢着哭出声来。
是的,前年被他“敲诈”去的一条羊绒围巾,他一冬都戴着。到了春天,叮嘱家中的阿姨好好地收着,他说那围巾质量好、颜色正,可以用到八十岁。
“难道你和……首长分床睡?”莫小艾问。
这个晚上,首长第一次和她生气了。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,但那脸色令人不寒而栗。
那个错误确实有点不容宽恕。
她体力算是不错的,但一口气跑到超市,整个人都快瘫软了。儿童乐园里只剩下帆帆一个孩子了,管理员焦急地坐在门口。帆帆仍在认真地挖沙坑,挖一勺就抬下头。有一丝动静,他就四下张望。
师兄感激涕零地道谢,把诸航拉到一边,悄悄问:“是不是女人结了婚,就像变了个人?”